而在最前面的人,却正是渊穆。
锦服在风中猎猎作响,手中的宝剑闪着寒光。一双眸子里,冷意冰现,直直地盯着前方。
眼见有人站在宅子门前,遥遥看着他,渊穆的唇角滑过一丝冷酷的笑意。
不过是略诈了一诈,小皇帝的人就忍不住了。
渊穆轻挑唇角,手中的长剑挥起:“杀!”
剑影森森,长剑龙吟。
“主子,快走!”眼见渊穆的人就要杀到,从李清霁身后猛地跳出一个死士,迎着渊穆冲了上去。
不过片刻的工夫,这名死士就与渊穆的人杀作一团。
鲜血四溢,怒吼连连。
李清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,竟是一下子吓得连动都不能动。
长恩与沉棋一左一右驾住了她,拼命的朝着巷子里跑去。
“追!”渊穆踢动马腹,朝着李清霁处追去。
可是长恩与沉棋对这一带极为熟悉,又不停的有死士跳出扰乱渊穆的追击。
只不过一会的工夫,李清霁就消失于渊穆的视线中。
看着几名死战的死士,渊穆轻轻勾起唇角,冷意森然:“小皇帝,我看你今日有何逃脱之法?”他调转马头,“去皇宫!”
李清霁的脸色有些苍白,脚步踉跄。
她生于和平年代,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事情。眼见这些死士奋不顾身的冲上前,只是为了阻渊穆片刻,她的心神说不颤动那是假的。
顺着长长的密道往皇宫里赶,李清霁一直揪着自己的胸口。
这么多死士,为了救她而死,她总得做些什么!她不能让这些死士白白地死去。
回到寑宫,正待推开密门,却突听得寑宫外面传来嘈杂声。
“摄政王,陛下正在休息,您不能进去!”
长恩与沉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,惊惶地看向李清霁。
“莫逼本王杀你。”渊穆的声音冰冷幽深,令人不寒而粟。
可是守门的小太监依旧是强撑着,想要为李清霁争取时间:“若摄政王要见陛下,请容奴婢去禀告陛下。”
渊穆将手一弹,手中的宝剑出鞘,露出一抹寒芒:“退!”
“摄政王。”守门小太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,却带着倔强,“请容奴婢向陛下禀告。”
渊穆眯了眯眼睛,唇角妖异的向上勾起,手中的宝剑缓缓出鞘,冰冷骇人。
“退下!”渊穆身边的护卫直接上前,一脚将小太监踹飞。
就在护卫推开殿门之际,殿门猛地打开了。
却见到李清霁穿着一身睡袍,一脸的睡眼惺松:“这是怎么了?摄政王不在家休息,来皇宫做什么?”李清霁的身材瘦弱,宽松的睡袍挂在她的身上,令她多了几分柔弱和无辜。
渊穆冷冽的眸子一眯:“陛下回来的好快。”
李清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,先是看向被踹得缩成一个虾米的小太监,而后才无辜的抬起头:“摄政王,可是他不懂规矩冒犯了您?我替您处罚他?”
渊穆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清霁,径自侧身进了寑宫,四下扫了一眼,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。
他缓缓转过头,声音缓慢而又冰冷:“宫外的风景是不是不合陛下的心思?陛下竟回来的这般快?”
李清霁仰起头,脸上是灿烂而天真的笑容:“摄政王,您在说什么呢?”她笑了笑,上前去扯渊穆的袖子,“摄政王即是来了,快来尝尝今年新贡的新茶。”
渊穆冰冷地盯了她一眼,直接坐在宫内的主位上。
李清霁乖顺的看着他,没有丝毫异常和不爽,亲自动手替他沏了茶,又递到他的面前:“天都黑了,摄政王怎么有闲心来寑宫里找朕了?”
渊穆低头看了看浅浅的茶汤,笑意冰冷:“方才,臣在外面瞧见了一个人,与陛下长得一模一样。臣便想着将这样的奇事给陛下说说。”
“啊?竟然有人和朕长得一模一样?”李清霁瞪大了眼睛,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,侧头瞧着渊穆,“快说,摄政王是在哪里遇到的?”
渊穆面色冷郁的勾了勾唇,将茶碗重新放回桌案上:“陛下方才在做什么?”
“在睡觉呀。”李清霁略有些好奇,伸头仔细地去瞧渊穆,“怎么感觉今天的摄政王怪怪的?”
“睡觉?”渊穆低声轻笑,自椅间站起,在寑宫里走了一圈,“陛下,臣方才在外面,得了一件稀奇的小玩意儿,想着陛下可能没见过。所以,特地过来送给陛下。”
他拍了拍手,自殿外走过来一名护卫,手里托着一个匣子。
渊穆指着那匣子,唇角笑意阴冷,他睨视李清霁,眸中半是漠视半是冰冷,“陛下打开看看吧,以后陛下可以时时把玩。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,他将身子缓缓俯低,逼视着李清霁。
被他目光所逼,李清霁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,干笑:“摄政王送给朕的,自然是顶好的礼物,容朕先去净手,再……”
“现在就打开!”渊穆不等她说完,向前走了一步,冰冷的双眼盯着李清霁,冷声道:“打开!”
李清霁抬头看着他,极力压着心中的愤怒,脸上却做出一副天真灿烂的笑颜:“好,朕现在就……”
匣子叭嗒一声被护卫打开了,血腥味自匣子里传来,李清霁还未说完的话尽数噎了回去。
李清霁双眼圆睁地看着匣子里面血淋淋的手掌,双唇颤抖着,几乎失去血色。
“刚从人身上斩下来的,还热着。”渊穆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清霁,“这只手送给陛下,以助陛下安眠。”
李清霁怔怔地看着匣子,身子一动也不能动,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。
这只手她认得,就是从她身后跳出来迎向渊穆的那个死士。
她清楚的记得这个死士有六指,面容微黑,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位死士叫什么名字,更没有同他说过话。
可现在,他的一只手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匣子,被渊穆当成礼物送了过来。
李清霁咬着唇,想哭又不敢流泪,只能极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,不叫渊穆看出异样。
渊穆仔细地打量李清霁的脸色,见到上面除了骇然再也看不到其他,轻轻地挑了眉。
“陛下不喜欢这份礼物吗?”
李清霁茫然地抬起头,想要说些什么,可是等她张开嘴,却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。
她骇然地指着匣子,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:“手……手……”
李清霁向前走了半步,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,砰的一下瘫倒于她方才的呕吐物中。
“陛下?”长恩与沉棋见到李清霁昏倒了,惊呼一声朝前扑去。
就在李清霁倒下之际,渊穆声音更加不屑,不过一只手,就怕成这样,实在不足为惧:“既然陛下睡着了,那臣便告辞了。”他挥了挥手,护卫将匣子放到桌案上,“陛下,若是臣哪天再见到与您长相一致的人,臣就把他的人头带来给陛下观赏一番。”
渊穆肆意一笑,甩了甩宽大的袍袖,转身走出了殿外。
良久,等到渊穆走远,李清霁的眼睑微微抖动了几下。
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,唇上没有半点血色。
她抬起头,看着放在桌案上面的匣子,失声低哭起来。
“我对不起你们!我对不起你们。”
渊穆转头瞧了瞧夜色中的皇城,唇角笑意冰冷。
“王爷,方才夜黑,属下瞧得并不真切,不知是不是陛下。”身旁的护卫低声说话。
“是与不是,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想不想他是。”渊穆翻身跳上马背,“把京城翻地三尺,也要找到那些逃窜的人。一日不抓到他们,我一日难安。”
渊穆在夜色中勾了勾唇,眸色冷沉:“这个小皇帝,也不知是装的,还是本来就如此。”
“能和我过上两招,也算是有点小本事。”说到这里,渊穆抬起头,朝着皇城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就看你能在我手里,活多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