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摄政王被刺杀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,摄政王却一直没找小皇帝的麻烦,令得文武百官都觉得诧异。
小皇帝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威胁,也渐渐地开始出现于早朝之上。
渊穆虽是面色冰冷,对小皇帝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。
百官们虽是奇怪,却又不敢去刺探渊穆到底是怎么回事,只能是密切关注着。
直到有一天,百官们突然听到渊穆的人从城外抓了一个女人回来。
长恩第一时间将打探到的消息说给清霁:“陛下,摄政王手下的奉墨,刚刚进城。”
清霁躺在床上吃葡陶,旁边沉棋托着盘接着吐出来的籽:“哦,知道了。”
长恩思考了一下,最终觉得自己的脑子确实有些不够用:“陛下,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,摄政王怎么就不来找陛下的麻烦呢?”
说到这里,他觉得自己这话有歧意:“奴婢不是那意思,奴婢是有些没想明白。不都说这次刺杀是陛下做的吗?虽然奴婢知道不是咱们做的,可是,摄政王他……”
长恩偷偷地看了一眼清霁:“摄政王一向刚愎自用又自傲,在朝堂上飞扬跋扈惯了,他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?”
“那是因为他知道,这次刺杀不是我做的。”清霁接过帕子擦了擦手,“我说长恩公公,你别转圈了好不好?晃得我眼都花了。”
“可是。”长恩愁眉苦脸的。
可是这次刺杀明明查出来就是陛下做的呀?摄政王怎么会认为不是陛下?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陛下!
清霁坐了起来,笑着拍了拍长恩的肩膀:“长恩,自古深情留不住,唯有套路得人心!”
“啊?啥?”长恩迷茫地看着清霁,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。
清霁勾了勾唇角,朝殿外走去:“我相信,以摄政王的能力,他很快就会找到真正的刺杀者。”
长恩更觉得自己糊涂了。
清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长恩,唇角笑意盈盈。
幽深恐惧的王府地牢里,传出一阵阵嘶心裂肺的喊叫声。
渊穆端坐于桌案之后,面前是一盏香茶。
刑房里的声音就没有断过,哭喊和嚎叫声撞击着耳鼓,他却毫不所动,面上没有一点表情。
“这个女人,名叫范思思,隶属于齐国暗院,乃是甲字号暗探。”吴峰擦了擦手上的血渍,跪坐到了渊穆面前,“一开始嘴很硬,直到属下用铁刷子顺着她的脚趾一点点往上刷,她才招供。”
“五年前,她发展了王公公。”吴峰将供词递给渊穆,“保护她的箭手,就是兴隆行的大掌柜。大掌柜是乙字号,比她的级别低一级。”
渊穆敛眉看完,轻轻地敲了一下供词:“为什么刺杀我?”
“范思思不承认刺杀事件。”吴峰想了一想,“要不然,属下再去用刑?”
“不必了,让奉墨进去问。”渊穆朝着奉墨看了一眼。
半盏茶后,奉墨出来:“王爷,她依旧不承认刺杀事件。不过……”奉墨犹豫了一下。
“说!”
“属下在提到攻城驽的时候,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。”
“兴隆行的人,还能抓到吗?”渊穆抬头看向奉墨。
奉墨点了点头:“属下的人正在追拿。”奉墨停顿了一下,“不过属下在搜查王公公宅子的时候,发现在密室中,似乎曾放过一些东西。看其痕迹,倒像是攻城驽。”
奉墨伸出了三根手指:“一共三具。”
听到这个数字,渊穆那毫无表情的面上终于带了一丝震惊:“还有两具没有找到?”
“军队方面的调查可有进展了?”渊穆再次追问。
“巡城卫在几年前曾丢过一次军械,王爷处置了一批人,只不过丢失的军械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。属下怀疑这三具攻城驽就是当初丢失的!”奉墨递过来一份公文,“与丢失的军械型号完全吻合。”
渊穆看着这份公文沉吟半晌,目光闪烁:“也就是说,这三具攻城驽一直放在王公公的密室中?”
王公公、齐国暗探范思思、以赝品充真品出售的兴隆行……
也就是说兴隆行起得是行賄的作用?更是齐国密探与本国大臣们联系的钮带?
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来,齐国通过兴隆行到底笼络了多少大臣?
渊穆缓缓闭上眼:“王氏族人因不满我处置王公公,心生歹意,于御道之上刺杀我。”
“诛九族!”
“王爷,怎么就草草结案了?”吴峰十分的不解。
“齐国暗探一事,关乎甚众,实在不宜张扬。”渊穆并没有睁开眼睛,声音里带着狠戾,“准备奏折,我一会入宫去见陛下。”
……
清霁接过奏折,打开一看,面上立时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:“哎呀,找出真凶了呀?真是太好了,太好了。”
清霁悄悄觑了渊穆一眼。在接触到渊穆的目光之际飞快地收了回来,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,口里嘟囔:“我早就说过了嘛,根本不是我做的……”
渊穆将清霁的表情收在眼底,觉得这么愚蠢的小皇帝确实策划不出来那么完美的刺杀,于是语气便也柔軟起来:“陛下这些日子受惊了。”
清霁一听到这句受惊立时昂起头:“可不嘛,听到摄政王被人刺杀,朕可真是吓坏了。生怕又像上次……”清霁急忙刹住车,有些胆怯的朝后退去。
看到这样的清霁,渊穆心里卸去了最后一丝怀疑。
“臣有陛下护佑,那些外魔邪道近不得臣的身。”渊穆难得地笑了一笑,将奏折从清霁手中抽出,“即是案子结了,陛下也可安心休息了。”
渊穆很满意清霁的态度,安慰了几句,便离开了寑宫。
他一走,清霁的眼睛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,唤长恩过来低语几句。长恩点了点头,出宫而去。
等长恩走后,清霁唇角露出一抹笑意:“沉棋,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。”
沉棋应声上前,在领了清霁的命令之后,也出宫而去。
等到沉棋也走之后,一座博古架转动,露出了黝黑的洞口,一个老年太监自里走出,而与这太监同时出来的,是另一个清霁。
“陛下,要出宫吗?”老年太监推着这个与清霁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走到殿中,朝着清霁恭敬行礼。
清霁满意地看着这个人:“真是与我长得一样!张公公,你办事,我很满意。”
这个张公公,赫然就是那个逼着清霁上吊的一脸枯菊的张公公。
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:“我要见陛下,你们竟然敢拦我?”
张公公与清霁对视一眼:“是赵姑娘?”
清霁轻轻一笑,指了指站在殿中的‘假皇帝’:“你去应付她!”却和张公公一起躲进了博古架后面的洞中。
不一会,赵无邪气势汹汹地闯入宫中:“陛下,摄政王被人刺杀,陛下怎还能坐得住?”
‘假皇帝’一脸无奈地看着赵无邪,将手一摊:“我也很担心摄政王呀!”声音竟然与清霁一模一样,令人难分真假。
“你会担心?”赵无邪一看到这样的小皇帝就生气,忍不住大吵了起来,“你若是真心疼摄政王,就该尽快找出刺杀摄政王的凶手,而不是躲在殿中看书……”
博古架后面的清霁与张公公对视一笑,朝着密道里走去。
……
而这时,渊穆派出去的人马终于抓到了兴隆堂里的人。
严刑拷打之后,奉墨出来禀告:“王爷,兴隆堂的大掌柜去看了那几具尸体,承认是他的手下。”
渊穆抬起头,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宇:“那为何范思思不承认刺杀?”
“因为,这次刺杀,范思思并不知情。”
昏暗的油灯下,化身为霁姑娘的清霁正在与飞竹说话。
“这次的任务你做得非常好,证明了自己的能力。”
飞竹笑得有些腼腆:“全赖霁姑娘谋划的好。”
清霁是看过全书的人,当然知道王公公身边有位叫范思思的美人是齐国暗探。她命飞竹截住了范思思与兴隆堂之间的联络点,假传范思思的命给兴隆堂大掌柜,让兴隆堂的人尽快逃跑。
大掌柜本就不服范思思,眼看范思思一连递了三次逃跑消息过来,大掌柜决定自己搞次事情,想要证明范思思错了。
只不过,大掌柜派出去的人全部都被飞竹给抓住了。飞竹扮成大掌柜的人,从王公公宅中取出了三具攻城驽,藏起两具之后,将一具架到巷子里,用来刺杀渊穆。
刺出攻城驽之后,当即杀掉大掌柜手下的密探,安全逃离。
大掌柜实在没想到手下的人竟然敢用攻城驽刺杀渊穆!倒是一下子慌了。这时,范思思真正的逃跑消息也递了过来,大掌柜权衡之下,只得护卫着范思思一起逃跑。
哪里想到没过多久就被渊穆的人追上,他射了一箭之后与范思思分开逃窜。
“计策想的再完美,也得执行计划的人有执行能力呀。”清霁勾唇而笑,“现在,我可以获得暗卫们的信任了吗?”
飞竹站了起来:“从此以后暗卫唯霁姑娘马首是瞻,绝不后退!”
清霁莞尔:“我方才说的下一步计划,你记清了吧!这一次,务求完美,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。”
飞竹低头捶胸:“谨遵霁姑娘命令。”
他抬头看了霁姑娘一眼,唇角隐现笑意,笑容似乎略有深意。迎着飞竹的目光,清霁也微微莞尔。
以渊穆的手段,想来那些国蠹们的日子以后不会好喽。
一想到即能处置这么多的国蠹,又能断了渊穆的臂膀,清霁就觉得心情愉悦。
她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寑宫,就连洗澡的时候,也是满面笑容。
“陛下怎地如此欢悦?不妨说出来,让臣听一听?”蓦地,屏风外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。